勞芬博格 (資料圖)
采訪手記:此次作為新芭音樂網(wǎng)的特約記者,我約見并采訪了科隆歌劇院院長勞芬博格先生。本來按計劃我和勞芬博格先生的見面應在18日下午,后因為勞芬博格先生行程臨時調整,采訪改變至9.19日晚《眾神的黃昏》第一幕幕間休息時在上海大劇院內進行。18日晚發(fā)生的“噓聲事件”是誰也是料不及的,而正是這一采訪計劃的改變,讓我有機會作為媒體,在第一時間向勞芬博格詢問了對于此事的看法。
采訪者: 周皓
新芭網(wǎng):這次科隆歌劇院帶來的《指環(huán)》制作確實是個大工程,這么多的演員、樂手和道具,您是如何確保一切在有序的情況下運行的呢?
勞芬博格:我此時此刻并沒有在管理這個項目,因為我現(xiàn)在正在歌劇廳里看演出嘛。不過我們的組織工作是相當有序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步一步的按計劃進行,這次的組織工作很完善。在科隆有很多的時間排練,但是在這里我們只能每部歌劇各彩排一次。難度最大的就是舞臺技術的問題,比如說舞臺上幾次火的運用,還有其他一切道具什么的?坡「鑴≡旱暮铣獔F是在演出開始前兩天才到達上海的,然后我們把他們同上海愛樂合唱團的20名成員組織到一起排練和演出,時間非常的緊迫,這些都是非常有難度的工作。
新芭網(wǎng):這個制作是一個現(xiàn)代版的指環(huán),你怎樣定義它的風格呢?
勞芬博格:指環(huán)的風格有一個很長的演變歷史,在二戰(zhàn)前瓦格納的遺孀柯西瑪一直繼承者瓦格納在1876年拜羅伊特首演全本《指環(huán)》時的風格。二戰(zhàn)后瓦格納的嫡孫維蘭德瓦格納,他把舞臺上的很多道具和模式都改變了,這種風格一直體現(xiàn)在五六十年代的舞臺上,這些都為了消除納粹在二戰(zhàn)中對于瓦格納戲劇額影響。在七十年代瓦劇的潛力被進一步挖掘,很多很具有瓦格納特點的元素又回到了舞臺上,比如這次的沃坦(穿軍裝的造型)。那么這次導演Carsen就是嘗試把這兩種風格融合起來,讓這些舞臺人物形象具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另一方面,在這個版本里面表現(xiàn)出的很多東西和我們所處的這個現(xiàn)實世界又有很強的關聯(lián),這兩個方面的結合使得Carsen對于《指環(huán)》的詮釋成為了一個超凡的版本。所以說他并沒有特別強調某種風格,而是展現(xiàn)給我們一個非常全面而中肯的《指環(huán)》版本。
新芭網(wǎng):你提到維蘭德瓦格納,我們都知道在戰(zhàn)后的那段時期是瓦格納歌劇的黃金時代,指揮、樂團和演員都是最頂尖的,你認為在未來還會有另一個黃金時代的出現(xiàn)么?
勞芬博格:瓦格納對于演唱他自己作品的演唱者有著極高的要求,他曾經(jīng)花了兩年時間走遍德國,尋找他認為最適合的歌手前往拜羅伊特參演他的作品。演唱瓦格納的歌劇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這部歌劇太長了,伴奏樂團的編制又是那么的龐大,需要記憶很長的腳本和樂譜,還要保持優(yōu)美的音色,不能純粹的“嘶吼”。歷史上有著梅爾肖爾、Flagstad同處的黃金時期,之后有尼爾森等人,現(xiàn)在我們科隆歌劇院的Evelyn Herlitzius的也是一位相當出色的瓦格納女高音,我本人很希望她這次也來參演上海的指環(huán),她一定會成為下一代瓦格納女高音的個中翹楚,她的聲音很明亮,具有很強的唱高音的能力,同時具有很好的戲劇性和張力感。其實昨天唱齊格弗里德的安德森曾經(jīng)也有過非常輝煌的時刻,但是對于演這個角色來說并不是在所有年齡都有足夠的力量做到的。Lance Ryan現(xiàn)在開始在拜羅伊特唱齊格弗里德,他確實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最優(yōu)秀英雄男高音,但是對于四天一輪《指環(huán)》的安排來說,Ryan肯定是不能做到的,所以我們只能再找一位演員來一起完成兩晚的齊格弗里德。當今世界上有三個齊格弗里德,包括Stephen Gould和Lance Ryan在內。所以說在舞臺上要能兼顧表演的同時還能用最合理的方式來演唱,不過我很欣慰的是總的來說這次我們科隆歌劇院的演出是具有世界最高水準的。
新芭網(wǎng):舞臺視覺元素對于瓦格納的歌劇來說是很關鍵的,而這就是通過時間背景的設定來決定的。這個制作在時間背景上有什么特點呢?
勞芬博格:這個制作的時間背景是貫穿了整個二十世紀的,有二三十年代的場景,也有戰(zhàn)后時代、冷戰(zhàn)時代的特點,還有當代的一些特點,因為整個20世紀的戰(zhàn)爭次數(shù)很高,人類之間的關系非常的危險,人類制造出來的武器在困擾著他們自己。而在《指環(huán)》中,要表達的就是如果戰(zhàn)爭持續(xù)的話對人類是非常危險的這樣一種精神,對于權力和金錢無止盡的欲望,對于“指環(huán)”的追求都是很危險的事情。同時Carsen還表達了對于環(huán)境問題的擔憂,比如在《黃金》剛開始,舞臺上每個人經(jīng)過萊茵河都向河中投擲雜物,而這條萊茵河則是一條已經(jīng)枯竭了充滿贓物的河流,Carsen向告訴人們,如果繼續(xù)這樣對待我們所在的星球,我們市不會有未來的。
新芭網(wǎng):對于瓦劇來說舞臺視覺和音樂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那么如果音樂還是瓦格納一百多年前寫的音樂,但是在視覺上卻是現(xiàn)代的,對于觀眾來說是否容易接受這樣的制作呢?
勞芬博格:我認為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瓦格納所寫的是“音樂戲。∕usic-drama)”,這個概念很重要,歌劇中一方面是演奏和演唱,但是說到表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把表演和音樂融合起來是相當需要下功夫的事情,我們在德國已經(jīng)花了五六十年來提升了,但是要找到同時擅長演唱和表演的歌唱者,還是有難度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方面,很難面面俱到。
新芭網(wǎng):中國的音樂愛好者很多,他們買了很多指環(huán)的唱片,聽每年拜羅伊特的實況廣播,看相關書籍,但是真正上演指環(huán),之前還只有一次,你覺得這次中國觀眾表現(xiàn)如何?
勞芬博格:我認為觀眾通過他們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告訴我了,他們非常的棒!之前有人告訴我說上海的觀眾不怎么鼓掌,也不會引起特別大的反響,但是我來了之后明白了這里的觀眾是非常有激情的,他們始終在這樣長的演出中保持了相當高的注意力。之前還有人說中國觀眾會在劇場中隨意走動什么的,但是這次所有觀眾都很不錯,我認為這確實是瓦格納的音樂有巨大的魅力,打動了觀眾。
新芭網(wǎng):你認為中國的觀眾對于瓦格納的歌劇了解么?專業(yè)么?
勞芬博格:我認為是,因為這樣的歌劇和電影配樂還是有很大距離的,當你接觸到瓦格納的歌劇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這些確實太復雜了,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瓦格納的歌劇無論是情感還是其他都是非常豐富的,所以觀眾們會在這樣長的作品演出過程中持續(xù)的集中注意力。
新芭網(wǎng):科隆歌劇院是否會在第二輪換掉安德森的齊格弗里德?
勞芬博格:是的,接替安德森的演員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路上了,是Afons Eberz。
新芭網(wǎng):你怎么看待昨天觀眾們巨大的噓聲?
勞芬博格:中國的觀眾在表達感情方面非常直接。怎么說呢,我感到很遺憾。中國的觀眾像孩子一樣,演得好就狂喊Bravo,不好的話就是很大的噓聲。不過你知道,在拜羅伊特其實也是這樣的。但是在一般的歌劇院,觀眾的“表現(xiàn)”就要好一些,我想說在有些國家這樣的情況是不可能的。不過這也說明中國的觀眾對《指環(huán)》非常的熱情。
新芭網(wǎng):但是不僅僅是拜羅伊特,在紐約MET,洛杉磯歌劇院甚至是墨爾本演《指環(huán)》的時候,齊格弗里德也會或多或少的遭到噓聲,我認為已經(jīng)是瓦迷的傳統(tǒng)了,您怎么看?
勞芬博格:怎么說呢,確實,齊格弗里德很難唱,這個是因為觀眾的期望,觀眾們花了錢買了票,長時間的坐在歌劇院里面看演出,但是演出并沒有達到期待的水平,導致他們確實不高興了。這個就像是你去看足球比賽,贏了會歡呼,球隊輸了大家就會Boo(喝倒彩),一樣的,瓦格納的歌劇其實也很像是球賽的感覺嘛。
新芭網(wǎng):《指環(huán)》的演出從來都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演出,更像是一次文化活動,那么這次科隆歌劇院在推廣文化方面還做了什么工作呢?
勞芬博格:我們舉行了講座,介紹,展覽以前的演出資料,觀眾可以從多種渠道來接觸這個大制作,可以有很多的了解途徑。
新芭網(wǎng):那么科隆的這個制作會持續(xù)多長時間呢?
勞芬博格:這個制作是在2000年完成的,我們希望在2015年的時候能在科隆歌劇院復排這個制作,因為現(xiàn)在我們的歌劇院正在翻新嘛,我希望這個制作能“活過”15歲,之后我們會考慮制作一個新的指環(huán)版本。
新芭網(wǎng):謝謝您的采訪,接下來讓我們一起等待瓦爾哈拉天宮被燒成灰燼的時刻把。
勞芬博格: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