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美國每四年就會有一次總統(tǒng)選舉,肖邦鋼琴國際比賽每五年都會產(chǎn)生一輪獲獎?wù)咭粯,世界一線樂團和歌劇院也以一種混沌中的高度默契運轉(zhuǎn)更替,尤其是總監(jiān)的任命。頂級樂團與指揮家簽約時,一屆從五年到七年不等,指揮家一般會續(xù)約一到兩次。這意味著,音樂界每隔10到15年就會出現(xiàn)一次頂層的乾坤大挪移,上個月西蒙·拉特被任命為倫敦交響樂團音樂總監(jiān)只是滄海一粟。離職的指揮家尋找下家,新科狀元們等著跳槽,讓這個本來就不太平的樂界更為熱鬧。
重量級席位空缺
這一輪空缺似乎還是從萬眾矚目的柏林愛樂樂團開始的。2002年上任樂團首席指揮的西蒙·拉特與樂團的合同到2018年到期。2014年初,拉特宣布合同到期后不再續(xù)約,率先引領(lǐng)了樂壇更迭之風(fēng)。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接下來的一年中指揮界的風(fēng)吹草動似乎比過去10年更為集中頻繁,而且不失一線機構(gòu)。
其中就有荷蘭阿姆斯特丹皇家音樂廳管弦樂團。這支樂團在2008年12月《留聲機》的全球二十大樂團中排名第一。作為其首席指揮,馬里斯·楊松斯2004年上任簽約十年,合同在2014-2015樂季到期。就在拉特宣布不再續(xù)約短短兩個月后,楊松斯便宣布合同到期后不再與樂團續(xù)約,并于今年3月20日指揮了作為首席指揮的告別音樂會,曲目包括美國男中音托馬斯·漢普森演唱的馬勒《少年魔號》和巴托克的《樂隊協(xié)奏曲》等。于是,全球排名第一的樂團便有了空缺。
樂團組建了甄選委員會,開始物色名家。半年過后的2014年10月初,樂團即任命了楊松斯的繼任者,乃1961年出生的意大利指揮家丹尼爾·加蒂,2016年走馬上任。鑒于前任總監(jiān)中有里卡多·夏伊,這支樂團又回到了意大利人的手中。相較于柏林愛樂樂團,阿姆斯特丹的任命顯然效率極高。
這時人們的眼光便聚焦到了楊松斯身上。2008年《留聲機》評選中,楊松斯是惟一一位統(tǒng)領(lǐng)兩支上榜樂團的指揮家:排名第一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樂廳管弦樂團和排名第六的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辭去阿姆斯特丹的任職時,楊松斯表示希望自己減少差旅,也是為了健康而做的考慮。他目前與巴伐利亞的合同會在2018年到期,而目前尚無傳出續(xù)約消息。楊松斯今后的動向無疑將牽動整個業(yè)界的心弦。此外帕沃·雅爾維2014年8月26日辭任巴黎管弦樂團音樂總監(jiān)一職,這支法國名團的總監(jiān)職位洞開。
離職各有因
合同到期是指揮離職最為常見的原因。偶爾也會有突發(fā)事件促使指揮憤然出走,往往是與行政領(lǐng)導(dǎo)層的決裂,或是與當(dāng)局的矛盾,經(jīng)常被冠以“藝術(shù)理念不合”這類的外交辭令。2014年,全球業(yè)界有幸(或者說不幸)見證了三例此類事件,順道產(chǎn)生了三個職位空缺。
2014年9月5日,就在開季后沒幾日,維也納國立歌劇院音樂總監(jiān)弗朗茨·維爾瑟·莫斯特突然宣布辭去維也納的職位并立即生效,而且將退出合約中所有的演出,理由是“與歌劇院無法妥協(xié)的藝術(shù)理念矛盾”,讓樂迷、媒體和業(yè)界都陷入一種面面相覷的窘境。在對這一爆炸性新聞的事后挖掘中,莫斯特表示自己與歌劇院的總經(jīng)理多梅尼克·梅爾的矛盾并非一日之寒:“梅爾不止一次地介入任命指揮、導(dǎo)演和演員,他自然有自己的藝術(shù)理念,但這些無疑影響了我作為音樂總監(jiān)的工作。”由此,原本合同到2018年到期的莫斯特離職,造就了這一歐洲上座率最高且預(yù)算最大的歌劇院的頂層空缺。就在歌劇院試圖為莫斯特出走形成的本樂季多達34場演出尋找替補而焦頭爛額時,歌劇院音樂方面的二號人物,常任指揮貝特朗·德比利也以同樣的理由宣布離職。
就在莫斯特辭任后的第三天,卡塔爾愛樂樂團的音樂總監(jiān),韓國大提琴家兼指揮家張漢娜也以同樣理由辭職。穆蒂2014年9月22日出走羅馬歌劇院也如出一轍。在此類事件中,圍繞權(quán)力尤其是人事權(quán)的爭斗是為核心問題。不管如何,歐洲與亞洲五家一線音樂機構(gòu)正城門洞開:柏林愛樂樂團、巴黎管弦樂團、維也納國立歌劇院、羅馬歌劇院和卡塔爾愛樂樂團。
美國樂團主動出擊
與中東與歐洲一樣,美國的交響樂團也勁吹空缺風(fēng),而且這股風(fēng)潮竟也源自2014年底。去年11月20日,美國加利福尼亞的圣地亞哥交響樂團總監(jiān),出生于雅加達的美籍華裔林望杰宣布將在2016-2017樂季合同到期后不再續(xù)約。他2004年加盟樂團,是樂團歷史上任期最長的音樂總監(jiān)。在聲明中,林望杰表示自己想“在退任后多多從事客座指揮,把樂團的接力棒交給年輕一代”。
圣地亞哥的這一消息悄悄掀起了美國樂團指揮的離職潮。今年2月6日,紐約愛樂樂團的音樂總監(jiān)艾倫·吉爾伯特宣布,將在2017年夏合同到期后不再續(xù)約。吉爾伯特于2009年接替洛林·馬澤爾出任音樂總監(jiān),亦是樂團歷史上首位紐約本土出生的總監(jiān)。這使得吉爾伯特的任期屆滿八個演出季,雖然比馬澤爾的七個演出季多出一季,但比之前庫特·馬舒爾帶領(lǐng)樂團的11個季和祖賓·梅塔的13個季都少。談及離任理由,吉爾伯特表示樂團的駐場艾弗里·菲舍爾音樂廳將最早在2019年夏迎來改建工程,希望能有全新的指揮帶領(lǐng)樂團迎接新廳改建到開張。
這并不是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但吉爾伯特在任期間的樂團在音樂外交和曲目積累上均無新意,其本人知名度也處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境地。后馬澤爾時代的紐約愛樂樂團被一大群擁有新生力量中佼佼者的樂團重重包圍,一直在動搖其作為美國樂團“一哥”的霸主地位,其中有擁有安德里斯·尼爾森的波士頓交響樂團,擁有雅尼克·塞岡的費城交響樂團,擁有盧多維克·莫羅的西雅圖交響樂團,擁有杜達梅爾的洛杉磯愛樂樂團,還有來自同輩指揮家坐鎮(zhèn)的樂團的競爭,如莫斯特的克里夫蘭管弦樂團、萬斯卡的明尼蘇達交響樂團、穆蒂的芝加哥交響樂團和托馬斯的舊金山交響樂團。紐約愛樂樂團的這一空缺,顯然需要一位更具明星效應(yīng)和外交手腕的指揮家來填補。
紐約的消息也間接影響到了華盛頓。雖然擁有“國字號頭銜”,但位于華盛頓,隸屬于肯尼迪表演藝術(shù)中心的美國國家交響樂團一直在美國一線樂團中的頂級外圍徘徊。這支樂團擁有成為美國頂尖樂團的一切實力、資金、政治背景和歷史,在前任總監(jiān)亞當(dāng)·菲舍爾的帶領(lǐng)下曾經(jīng)嘗試突圍,但艾森巴赫2009年上任后,它一直處于被美國其他樂團“無視”的地位。75歲的艾森巴赫2月16日宣布離職的消息背后,是肯尼迪中心新任總裁復(fù)興樂團的雄心壯志。
2014年9月1日接替邁克爾·凱撒履新的肯尼迪中心新任總裁正是德博拉·魯特,被譽為美國文化界最具實力的女性領(lǐng)導(dǎo)人之一。履新前,她是芝加哥交響樂團的總裁,一手策劃了2010年穆蒂入主的壯舉,因為穆蒂在離職費城交響樂團后,對美國的樂團一直心存戒心。由此,魯特穩(wěn)定了樂團在2006年巴倫伯伊姆離任后面臨的四年空窗期帶來的軍心渙散,用穆蒂的上任換取了芝加哥作為美國老牌勁旅繼續(xù)馳騁樂壇的信心。她將這一雄心壯略帶到了華盛頓,艾森巴赫的離職是為了給樂團尋找更具魅力的指揮留出空檔。她還與華盛頓表演協(xié)會的總裁,另一位文化界女強人珍妮弗·比爾菲爾德一起,打造了一個類似于國家大劇院“交響樂之春”的“美國交響樂團之春”,邀請美國各大樂團到華盛頓參加匯演。為此,美國國家交響樂團加入到圣地亞哥和紐約尋找下任總監(jiān)的行列。有鑒于此,擁有次世代指揮的美國樂團會主動出擊,與總監(jiān)續(xù)約,確保“肥水不留外人田”,比如在亞洲巡演期間與杜達梅爾續(xù)約的洛杉磯愛樂樂團。
這些林林總總的事例背后,凸顯的是頂尖層面的指揮家依然面臨巨大需求和空缺,也算是對青年指揮才俊的勵志大片。 (音樂周報 唐若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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