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諸城到南京
王燕卿(字賓魯,1867—1921)從小跟隨宗金陵派的王冷泉學琴,雖然時間不長,但王冷泉綺麗纏綿的演奏風格對他有顯著的影響。當然,王燕卿的師承是多方面的,非止一端。他曾說,自己在學琴期間“恒賴諸名流多方指授,自問始有進境”。
王燕卿中年變法,其藝術(shù)宣言和一系列藝術(shù)實踐引起軒然大波幾乎是必然的。20世紀之初,山東一度盛傳他說傳授的琴曲《關(guān)山月》是他將某民間小調(diào)修改而成并做了更名,這自然觸犯了琴壇尚雅諱俗的大忌,引發(fā)了軒然大波。在這場風波中,王燕卿從來沒有為自己辯護。直到80年后載有《關(guān)山月》的《龍吟館琴譜》的再現(xiàn),才為他洗刷了這一不白之冤。
1916年秋,王燕卿隨來山東祭孔的康有為南下,在南京高等師范被一心想振興國樂的校長江謙挽留下出任國樂教員。這給他的藝術(shù)生命帶來了巨大的轉(zhuǎn)機,也使他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進入高等院校從事古琴教育的古琴家。在四年多的時間里,在南京高師的梅庵里向他學琴的人一定是相當多的,但現(xiàn)在所能知的,只有李湘僑、徐立孫(卓,1897—1969)、凌純聲、孫宗彭、吳志鯤、邵大蘇、田定庵、程午嘉(1902—1985)等少數(shù)幾個人的名字。他同時還開始了修訂《龍吟館琴譜》的計劃。在現(xiàn)在能夠肯定經(jīng)他改定的琴曲中,《長門怨》、《平沙落雁》比較突出,尤以在南京修改的《平沙落雁》最能體現(xiàn)他的藝術(shù)功力。
1920年11月中旬,王燕卿出席了在上海舉行的晨風廬琴會。在這一次名家云集的著名琴會上,他新穎獨到的琴風“驚倒一座”,被推為琴會之首。雖然在半年之后王燕卿就去世了,但他在這次琴會上所產(chǎn)生的轟動效應,必然為他的演奏藝術(shù)的迅速流傳起到了重要的推廣作用,一個新的古琴流派正在形成。這個流派,后來因梅庵琴社的成立、《梅庵琴譜》的刊行,被琴壇命名為“梅庵派”。
二 南方琴壇盟主
以弟子身份跟隨王燕卿出席晨風廬琴會的,是南通人徐立孫。徐立孫是南京高師的學生,1917—1920年間從王燕卿學琴。1921年起,他任教于南通省立第七中學、通州師范學校。其間,從徐立孫學琴者越來越多,通州師范學校的學生有吳宗漢(1904—1991)、劉景韶(1903—1987),第七中學的教員有石重光、王個簃,學生有楊澤章、黃氏兄弟、施春瘦,家屬有兄長徐昂、堂侄女徐昌震、侄女徐遂,社會上慕名求學者有陳心園(1908—1994)、夏沛霖、李寶麟。如果說,王燕卿琴學從形成到具備流派雛形為梅庵派古琴藝術(shù)的第一階段,代表人物是王燕卿,流傳中心是南京,那么此時王燕卿琴學的流傳中心已從南京轉(zhuǎn)移到了南通,代表人物則是徐立孫。
1929年,徐立孫的琵琶老師沈肇州的去世,直接促發(fā)了徐立孫、邵大蘇于這年夏天成立梅庵琴社,“紀念兩師,以古琴為主,琵琶副焉”。與此同時,琴譜的出版也在籌劃之中。直到1931年,琴譜才得以集資出版。為了紀念老師,以傳琴之地梅庵命名琴譜,這就是《梅庵琴譜》。徐立孫在序中強調(diào),但愿這本書“稍能償先生之宿愿于萬一”。后來徐立孫重編《瀛洲古調(diào)》,亦改名為《梅庵琵琶譜》。由于王燕卿一脈的藝術(shù)風格在琴壇早有影響,《梅庵琴譜》中又多他譜未見之曲,于是風行一時。同時,在琴壇較有影響的還有程午嘉。